携程去哪儿并购需要踩反垄断刹车

刘春泉 上海泛洋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携程去哪儿合并是中国互联网近期并购的一个高潮，虽然之前的滴滴快的合并等一系列互联网并购案件预计大概都会得到商务部反垄断局的批准，笔者认为携程与去哪儿的合并有所不同，商务部有可能会不予批准，理由如下：

首先，必须承认，携程此次并购去哪儿，仍是资本驱动下的趋利避害行为。眼下宏观经济形势不大乐观，大量的互联网并购已经让有人发出了本轮互联网泡沫正在退潮的预言。资本都是逐利的，在可能的过冬到来之前，通过并购收缩战线，减少激烈竞争造成的消耗，合并本身是有合理性存在的。 

但是，携程合并去哪儿又与其他并购有着显著的不同，决定了必须进行反垄断申报，而且客观上存在不予批准或者附条件批准的可能性。有人可能会说滴滴、快的在专车领域几乎占尽全部细分市场份额，不是合并了也没看怎么样嘛？优酷、土豆在视频领域市场份额不小，不也合并了吗？腾讯将电商卖给京东，不也没被阻止吗？更为要命的是，阿里巴巴和苏宁的交叉持股，电商领域阿里绝对毫无争议市场份额天下第一号，不也没被反垄断审查叫停？凭什么携程去哪儿就有可能被叫停呢？

此一时，彼一时。势异时移。情况还是有差异的（当然，在中国，除非公布，一切都可能存在变数）：

第一是携程与去哪儿是在线旅游市场的老大和老二，两者合并占的市场份额过高，远远大于其他合并企业的并购对细分市场的影响。虽然现在阿里等其他公司也有在线旅游的产品，但市场份额很小，完全不足以对携程合并去哪儿造成实质性的竞争。而且携程刚刚收购艺龙网不久，拿下在线订房对自己有威胁的对手，又拿下机票代理对自己有威胁的对手去哪儿，携程在OTA市场几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二是携程与去哪儿是相对较为成熟的在线旅游市场的合并，与滴滴快的完全创新市场面临的竞争状况有所不同。滴滴快的合并因为是非上市公司又没有公开的交易金额可以查询，因而没看到申报反垄断批准的信息。对于这样一个还没有解决互联网出行合法性问题的领域，商务部反垄断审查可能也没有动力去主动介入，介入了不一定好表态。阿里并购苏宁属于电子商务领域影响较大的并购，焉知反垄断审查对此没有妨碍竞争的怀疑？但电子商务好歹竞争还比较充分，还有京东、唯品会、一号店等其他一些电子商务企业，而且阿里与苏宁也不是合并，而是合作。但在线旅游市场不同，这是比较成熟的领域，在网络订房，机票销售，旅游预订等等方面，数据企业自己有，又是实名制的服务领域，到底两家在相关市场占了多少份额，反垄断审查应该不太难查清。除非把各大航空公司的电商网站拉进来，否则在线旅游机票酒店预订在市场上看不到对携程去哪儿有威胁的竞争对手，两者合并之后，之前这对同行冤家真金白银的营销大战势必逐步削弱，就像滴滴快的合并后再也没有补贴大战。

第三是并购的时机到了需要点刹车控方向的关口。虽然说可能要抱团过冬的合并有合理性，可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量变可能导致质变这个规律，中国互联网最近几年并购太多、太频繁也太疯狂了，资本对市场的操控过于明显，市场集中度过高，明显削弱竞争，不利于消费者福祉，而反垄断法本来就是对经济分析需求很高的政策性较强的法律，在目前国家倡导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大背景下，互联网产业市场集中度上升，竞争弱化，会导致创业机会、就业机会减少，因而就像高速行驶的汽车出现方向跑偏一样，需要适时踩刹车扶正、引导方向。而并购的反垄断审查就是一个适合的机会，上次阿里收购苏宁其实也是一次机会节点，但两者系合作并非合并，所以放行在预料之中。假如的确感觉并购过度导致市场集中度过高，选取适当的节点来点刹车也并非易事。如果这次不点刹车，资本这股疯狂合并的风潮得不到遏制，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不好预料，什么时候再有合适的节点也不好预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寡头垄断一定不比竞争充分的互联网产业更有利于消费者的福祉。